第94章 重要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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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重要談話
伊桑收到消息時, 剛結束完一場和斯塔曼冕下的重要談話。
A7568星域，飛行器上雌蟲喜歡陸白淮的心思沒做任何遮掩，軍團平日相處裏伊桑鮮少參與有關帝國雄蟲的話題。
導致在這次事件出現以前, 身旁的親信雌蟲都一直以為雌蟲年紀小, 有自己想法, 對於雄蟲並不感興趣。
然而伊桑面對陸白淮做出的一系列堪稱打破平日印象的行為, 讓眾蟲明白了：雌蟲並非是對雄蟲沒興趣，而是早心有所屬。
伊桑喜歡陸白淮這件事情自然瞞不住, 對戰結束後, 就已經提前傳到巴爾塔家主的耳朵裏。伊桑不怪李副官說漏嘴, 軍蟲命令本就是天性服從。
巴爾塔家主年歲已高，精力有限，有希裏斯英年早逝在前，對於自己曾經最受器重的兒子留下的唯一蟲崽，伊桑是他最關註和期盼的家族新一代。
更因為伊桑過去的經歷, 巴爾塔·卡戥心疼對方小小年紀就流離在外吃苦, 甚至找回時身體成長受損，回來後又因為身份的緣故, 恰好政權軍部正處在暗潮湧動時期，被迫快速獨當一面。
卡戥傾盡巴爾塔全力，作為伊桑未來發展的跳板和背後最強有力依靠。
蟲帝一直有意培養雌蟲作為帝國王蟲繼承者，自從希裏斯出事以後，斯塔曼冕下雖雌侍前後收了幾個，但卻一直沒有再立新的雌君。
而之前一直受國民關註的哈文冕下，作為長雄子殿下唯一的雄蟲崽, 他的雌父本是最有希望成為新的雌君。
到時，哈文的幾個雌蟲兄弟就將成為下一代王室繼承蟲的有力競爭者。
然而五年多以前, 臨近關頭，希裏斯上將A7568星域叛逃事件卻出現新的轉機，伊桑存活的消息被公布於世。
再到如今，伊桑的進步和成長是有目共睹，巴爾塔家族更是日益受重，反觀哈文冕下雌父背靠的第七軍團等勢力卻因為A7568星域事件先是被迫低調行事，再到這次證據確鑿是背後主謀參與者之一。
蟲帝早就幾次閑談提及過，有意重新將當年同希裏斯做的約定實行。
這一次，伊桑秘密前往A7568星域重查當年希裏斯受襲事件，如今結果水落石出，第七軍團等真正背後涉及的高層勢力被一網打盡，牽連出的蟲員名單長達一米紙頁，甚至連王室哈文冕下雌父都參與其中。
這份名單只要公布出來，帝國軍權分布面臨巨大變革，第七軍團將會真正隕落，巴爾塔家族勢力輝煌再現。
伊桑成為蟲族下一任王室繼承蟲，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但伊桑卻喜歡一只精神力F級的普通雄蟲，無論是家室背景，還是雄蟲最重要的精神力等級，對於伊桑而言，陸白淮都實在不夠看，巴爾塔家主自然想阻止雌蟲去喜歡陸白淮這件事情。
面對尊敬的家主反對，一向識大體的伊桑卻難得出現叛逆行為，始終堅持已見，不肯松口。
氣地卡戥家主吹胡子瞪眼，在會談室裏甩袖來回急躁地踱步，不停勸說。
他並不是真的封建家長，如果巴爾塔是普通家庭，伊桑也只是一個普通雌蟲崽，沒有王室蟲崽的身份，沒有外面無數眼睛盯著，想將他拉入泥潭的危險，卡戥自然不介意伊桑能夠去追求自己心儀的雌蟲。
哪怕再退一步，即使不考慮雌蟲未來雄主的家室背景，有巴爾塔的支持，蟲帝的偏愛，以及目前的政治形勢，卡戥賠上巴爾塔整個家族，去賭一把伊桑自己的選擇。
但——
他也不能拿伊桑的生命去賭啊！
第一軍團秘密體檢報告裏，雌蟲的精神力早已突破3S級，是頂尖精神力等級雌蟲，然而陸白淮的精神力等級卻是帝國最低的F級。
卡戥不歧視任何等級，畢竟每個精神力等級帝國蟲族都有需求，但陸白淮無法安撫未來伊桑的精神暴亂，是明確擺在眼前的事實。
這叫什麽個事！面對伊桑的任性，卡戥怒火攻心，死活都不同意，兩蟲互不讓口，陷入僵持。
卡戥最後氣道：“你的雌父希裏斯當年是我最器重的孩子，一向識大體，懂得取舍，那陸白淮雖然長得好看，蟲品各方面的確優秀於其他雄蟲，但他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的F級雄蟲，你喜歡他，不是自尋死路？
你知不知道現在巴爾塔同你一脈相承，蟲帝更是一直想讓你成為帝國未來的王蟲，你卻在這種事情上臨時出問題。
你要是喜歡那雄蟲，你和對方接觸我也不會反對，但你卻要拿日後雄主的事情來和我犟。伊桑，你怕不是腦子裏進水了！”
“這是怎麽了？吵的這麽厲害。”斯塔曼冕下不知何時來了，他和格爾斯在門外已經聽了有一小會，眼見裏面形勢不對勁，格爾斯推開門，帶著他匆匆進去。
“你們來的正好。”家主朝斯塔曼冕下行禮握手，索性將問題拋給雄蟲，企圖讓伊桑的雄父也頭疼，一起來想辦法勸說：
“斯塔曼冕下，您來的正是時候。我老了，如今說話不管用，已經說不動，也說不過您的蟲崽。
希裏斯去世的早，伊桑早年又一直在外飄泊，這孩子命苦，王室的精英教育沒有機會學習，幸虧自己爭氣，第一軍團被他管理的非常好，只是——”
卡戥先揚後抑，又是賣慘，雙管齊下，隨後面露憂色，嘆道：“在感情方面，年級小，總是想法和我們不一樣。
像您這樣優秀的雄蟲閣下，才應該是王室雌蟲的選擇。冕下，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斯塔曼雖剛聽到點只言片語，卻並不知道伊桑喜歡的誰，只大概推斷出雌蟲有了自己喜歡的雄蟲，但巴爾塔的家主並不滿意。
這種事情，放在首都星的上流圈並不少見，在沒有最終聯姻確定以前，總會難免有蟲私下提前戀愛。
當年，巴爾塔·希裏斯學校期間便是和自己的弟弟拉斐爾是一對，只是後來政治聯姻需要，王室需要穩固軍權，巴爾塔也需要在軍權鬥爭中站穩腳跟。
而斯塔曼作為長雄子冕下，希裏斯作為巴爾塔家族年輕一代最厲害的適齡雌蟲，他們聯姻是形勢選擇。
聽到卡戥的話，斯塔曼知道對話後面還有話說，便依言點頭：“是這個道理。”
卡戥說：“是啊，冕下您身為帝國最尊貴的雄蟲，都懂得這個道理，伊桑這孩子卻在這方面，沒有一點像你和希裏斯。”
說完他轉頭，對著站在一旁乖乖低頭不說話，卻用行動堅持的伊桑，頗恨鐵不成鋼說：
“什麽叫做不是陸白淮就不結婚，不找雄主！你不和雄蟲建立關系，你的身份擺在這裏，你以後的精神暴亂怎麽解決？
難道要未來媒體播報王室蟲員私生活作風有問題，和某某雄蟲風流一夜！民眾會允許你這樣敗壞王室的形象？你這是胡鬧！胡鬧！”
陸白淮的名字，斯塔曼也知道，雄蟲的影劇，他私下也是愛看，有關對方的信息，在星網上並不是秘密，自然包括陸白淮的出身和精神力等級。
這下總算明白了整件事情。
難怪巴爾塔家主不同意，斯塔曼一向保持形象的面容也皺起眉，眼神移向伊桑身上，面露不讚同說：
“伊桑，喜歡歸喜歡，但選擇陸白淮閣下作為你的雄主，對於你們雙方，都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既然先前身為長輩的卡戥都遲遲沒有勸通，斯塔曼便明白雌蟲是真心喜歡那名雄蟲閣下，他選擇從陸白淮的角度勸說：
“你身份高貴，自然沒有蟲怪罪你，到時候你精神暴亂受到傷害，外面只會關註到是陸白淮閣下的精神力等級過低，沒有辦法安撫你。
身為帝國本應尊貴的雄蟲，卻受到這種不好的關註和想法？我自己也身為雄蟲，知道心理會並不好過，你猜，到時候雄主會不會怪罪於你？”
伊桑聞言卻不以為過：“他怪罪我，本來就是正常。如果真出現雄父你說的情況，那說明是我沒有保護好陸白淮閣下，才害的他被蟲族議論。”
“雄父，”說完他皺了皺眉，指出雄蟲話裏的不妥地方：
“精神暴亂是我自己的事情，雄蟲閣下沒有辦法安撫我，和他精神力等級高低有什麽關系？為什麽不能是因為我精神力等級過高的原因。”
“你——”卡戥被他一番頗為戀愛腦的話再次氣到，就連格爾斯和斯塔曼都忍不住吃驚。
蟲族的雌蟲不缺乏戀愛腦，卻沒想到一向乖巧聰明的伊桑也是其中之一，還戀愛腦犯病歪理如此嚴重。
蟲族雌蟲崇尚強者，天性好戰，自古只有嫌棄自己精神力等級低的，哪有雌蟲嫌棄自己精神力等級太高？
“家主，”伊桑卻面色平靜繼續說：“我是您的孫蟲崽，您愛屋及烏，覺得我優秀是蟲之常理，但有沒有可能——
現在是您的孫蟲崽單方面喜歡對方，陸白淮閣下實際並未喜歡我。”
他目光一一對視過在場的三位長輩蟲：“您們說的如果，暫時都是空話。我不想選擇其他雄蟲，不想找雄主，是我個蟲的選擇，你們現在生氣也是正常，但我不會改變想法的。”
“卡戥家主，讓我單獨和伊桑談談吧。”在卡戥氣急敗壞之前，斯塔曼開口提出和伊桑私聊的請求。
巴爾塔家主微不可察目光打量這名雄蟲冕下的神情，估摸斯塔曼情緒穩定，想來等會談話的結果並不會太壞，邊客氣應道：
“要勞煩冕下操心了。”
當著斯塔曼的面將伊桑訓斥一通，卡戥雖是真心因為伊桑固執的態度惱怒，但更多卻是故意演給雄蟲冕下看。
王室的王蟲繼承者按規矩一向是優先從蟲帝的雄蟲崽的孩子裏選取。
如今帝國兩位雄蟲冕下，其中拉斐爾二冕下不收心，有斯塔曼長雄子冕下在前，蟲帝也一向不拒絕二冕下，只要不過分危害到蟲族利益和帝國法律，任其對方選擇自己的私蟲生活方式。
二冕下至今沒有正式結婚確定雄主，已有的雌蟲情人，自然不符合帝國王室選雌君的標準，下一任王蟲繼承者不出意外將由一向優秀負責的斯塔曼冕下孩子裏選出。
雄蟲雌崽眾多，如今雖然形勢偏向於伊桑，但小雌蟲不聽話，非要在這種時候鬧這一出。作為一舉一動都備受蟲族關註的王室，婚姻大事本就同各種政權利益息息相關。
既然伊桑不願松口，無論日後想法是否會發生改變，卡戥作為巴爾塔的家主，面對希裏斯唯一的蟲崽，自然要為蟲崽提前考慮周全。
斯塔曼冕下此次前來的動機不難猜到，A7568星域事件牽連出對方的枕邊蟲，更是涉及到冕下唯一的雄蟲崽，也是帝國目前下一代唯一的雄蟲閣下。
無論如何，斯塔曼為了哈文冕下的名聲，都需要保全對方雌父家族的形象。
如果不是等著斯塔曼這句話，身為帝國頂尖雌蟲的卡戥家主，怎麽會放任雄蟲在外面聽取他和伊桑的談話。
而格爾斯沒有第一時間帶走斯塔曼，斯塔曼看出雌蟲的意圖，卻選擇留下，並主動開口，自然是知曉並和卡戥家主達成一致的約定：
幫助伊桑，交換達成這次特意前來的目的。
哈文的雌父家主形象需要保，伊桑作為自己的蟲崽，斯塔曼自然也一視同仁。
拋開交易的想法，斯塔曼也深知自己的幾個蟲崽裏，只有伊桑最適合成為下一任繼承王蟲，也是最名正言順的一位。
如果未來伊桑真的因為自己決定而受到影響，即使沒有卡戥家主今天的這一出，到時候斯塔曼也不會真的忍心放任伊桑受到傷害。
雌蟲崽對情緒感應敏銳，兩蟲單獨進了間小休息室，斯塔曼還在糾結如何開口，向自己這名被遺落在外十五年的蟲崽提出交易的想法。
A7568星域事件是由伊桑努力才徹底清查成功，涉及到對方的雌父希裏斯，斯塔曼知道這件事情對於蟲崽的意義，並不是穩固在軍部裏的地位，以及提高王室身份形象，更重要的是因為希裏斯。
伊桑聰明地主動挑起話題，給了斯塔曼一個臺階，得以讓雄蟲將一直放在心裏的話說出來。
對於雄父的要求，伊桑雖然早已猜出，理智上也能明白大局的重要性，然而心裏難免會產生難過。
斯塔曼和希裏斯是帝國最標配完美的伴侶，聯姻堪稱強強結合。
一個身為帝國王室長雄蟲冕下，身份尊貴，更是身為帝國雄蟲的代表，另一個出自軍部世家最優秀的雌蟲，軍部的明日之星，是當年軍部裏裏最年輕的上將。
他們互相尊敬，欣賞，相敬如賓，但卻沒有愛，愛情的愛。
上流圈的蟲，能有幾個不涉及利益的真正愛情？
斯塔曼的想法，完美符合他作為帝國長雄子冕下的身份，顧全大局，一切以王室的形象為重。伊桑挑不出毛病，更何況雄蟲冕下沒有用雄父的身份相壓，反而是以幫助自己而作為交換條件。
他和斯塔曼鮮少有這麽親密談話的時候，缺乏童年最依賴雄父撒嬌任性的時段，成年蟲族之間的交流，盡管內心渴望，但也避免不了禮節的疏離。
回歸首都星時候，伊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軍校無窮盡的訓練以及巴爾塔軍團裏實習為主，待在王室宮殿的時間很少，同斯塔曼的交流次數少，且主要是王室客氣應有的拜見問好。
而不是這種會去認真聊自己的私事，有關感情想法、問題。
伊桑答應了斯塔曼的要求，同理，雄蟲會在王室裏幫助伊桑。
有帝國長雄子冕下的支持，哪怕以後伊桑的選擇始終堅持，因為精神暴亂而作出危害王室形象的事情，帝國的民眾對於雌蟲的名聲也會保持中立的態度。
“伊桑，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如此堅持想法，但我還是想最後提醒你，我的孩子，王室的責任並不是簡簡單單兩個字，身為帝國長雄子冕下，我很明白日後你要面臨的壓力......”
在最後，斯塔冕目光深深，忍不住上前一步，第一次主動拉住了自己這名聰明有主見、已經能夠獨當一面的雌蟲崽，溫聲關心說：
“選擇這條路，你的未來只會變得更艱辛。無論你信不信任，身為你的雄父，我一直很欣賞你，相信你將會成為帝國的驕傲。”
“我知道，雄父。”伊桑謙卑地低下頭，乖乖任由雄蟲拉住手：“我從未懷疑過您對我的信任。”
“一定要是他嗎？”斯塔曼忍不住問了和卡戥家主一樣的話。
盡管已經回答好幾遍，伊桑卻依舊不嫌麻煩地回答：“是的。我只喜歡陸白淮閣下。”
“但他不喜歡你不是嗎？”斯塔曼說：“能告訴我，你堅持選擇他的理由嗎？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只看外表的膚淺孩子。”
理由？
伊桑神色微頓，這個理由並不難，伊桑一直都聰明喜歡陸白淮的理由。
雄父說他不是膚淺的孩子，但他的確很喜歡陸白淮的臉，不僅是他，帝國的蟲族，沒有誰不為陸白淮那張漂亮的臉而瘋狂。
當然——這的確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很溫柔。”伊桑回答：“雄父，我想被愛。”
在他的短短的二十多年裏，小時候一直陪伴的布雷爾叔叔，接他回首都星的李副官，巴爾塔家族和王室裏所有關心他的長輩們......
所有蟲都在告訴提醒他的身份，教導他的責任。
伊桑很乖，很聰明，他想和自己的雄父雌父一樣優秀，成為帝國的驕傲，想讓巴爾塔的榮譽得以繼承，想同每個王室蟲一樣保護蟲族。
但他也有一點私心。
在黑星孤苦漫無飄零的日子裏，在被身份責任約束不能任性的時候，餓著肚子看著窗外臟臭巷道裏偷搶打架的孩子，欲望被壓住，成為微小的一點內心渴望。
見過太多底層社會現象，經歷過蟲族黑星最落後的生活，伊桑自然無法同斯塔曼和希裏斯一樣成為完美的蟲族。
他的私心是陸白淮，只有陸白淮。
斯塔曼似乎沒有料到他的回答，聞言在原地怔楞了好一會，雄蟲一向理智，從未後悔過任何決定，卻突然一瞬間產生後悔當年同希裏斯聯姻的事情。
如果伊桑當年是由希裏斯和拉斐爾生下，他和希裏斯拋開責任，選擇將王室和家族置之不顧，蟲崽是否就不會遭遇最糟糕的出生，會一生幸福有愛？
斯塔曼再說話時，聲音已然幹澀，語氣放得更低，雄蟲心疼了：“但那名雄蟲閣下現在卻不喜歡你，又怎麽能帶給你想要的？”
帝國雄蟲雖少，但伊桑能夠選擇的卻並不少，以伊桑現在的身份地位，聰明的蟲都知道對方的未來，會選擇伊桑，到時還會缺蟲喜歡嗎？
斯塔曼心疼的眼神，清晰流露，伊桑拘謹地手指微縮，受到阻礙後，才反應過來還被雄父握在手心，他聽清楚，也聽明白了斯塔曼的話。
陸白淮當然能帶給自己想要的。伊桑知道。
聞言思緒不由飄回到了遠方星的那個雨後傍晚。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陸白淮。雨霧彌漫中，身形清瘦的雄蟲少年構成了一副漂亮勾蟲的畫面。
陸白淮美麗的容顏，能讓當地永夜首領主動拋出橄欖枝，伊桑卻覺得對方和他一樣，很孤獨。
他見證了雄蟲從溫柔淺笑到神情冷漠，像是表演完一場戲份而已，結識永夜的首領，獲得雌蟲的青睞，達到目的，陸白淮卻並不快樂。
伊桑也不快樂，小雌蟲當時的生活算得上糟糕，布雷爾叔叔的病急需星幣，然而他能課餘時間兼職賺取的報酬數量有限，盡管陸白淮只是順手之舉，伊桑卻還是覺得雄蟲閣下是名好心溫柔的蟲。
在黑星，哪有雄蟲閣下會因為一朵被別蟲嫌棄過的白嫖玫瑰而贈送全部的星幣餘額。
伊桑不是笨蛋，分得清陸白淮的真假溫柔，更何況前段時間才經歷過雄蟲閣下禮貌的委婉疏離，自然明白雄蟲只是外柔內冷。
陸白淮表面對蟲比誰都溫柔，實際內心卻最冷硬，高墻豎立，唯有想親近探查的蟲族才能發現，壁壘厚重。
但是——
伊桑更知道，當那道高墻放任自己進去時，裏面會有多柔軟，伊桑不怕艱辛，過往的經歷裏他遭遇過太多斯塔曼等蟲不能理解的苦難。
只要結果是美好的，過程辛苦最終都會化為蜂蜜似得香甜。
這些想法，此刻伊桑無法三言兩語說給斯塔曼聽，長雄子冕下在現實中並未接觸過陸白淮本蟲，更何況陸哥如何，伊桑並不覺得需要其他蟲族來判斷。面對雄父的問題，伊桑便簡單回道：
“雄父，您說的對。蟲族三歲的蟲崽都知道，想要一件玩具，就要付出努力，哭也好，撒嬌也罷。
雄父，我想要得到陸白淮閣下的愛也是一樣。他現在不愛我，但我可以先去愛他，努力得到對方的愛。
等到陸白淮閣下也愛我時候，自然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了。”
斯塔曼表情微動，伊桑看到他碧綠瞳孔裏的眸光游移，知道雄蟲想說的話：
感情哪有平等換算的事，陸白淮是雄蟲，本身和雌蟲就不是一比一的情況，初始條件就不平衡，愛又怎會換來愛呢？
斯塔曼不懂愛情，但他知道，關系不對等的交易裏，利益回報自然有重有少。
斯塔曼冕下已經離開，留伊桑獨自還在休息室，外面雄蟲同巴爾塔兩位雌蟲寒敘兩三句，伊桑聽覺靈敏，能聽清他們的對話，內容依舊還是圍繞自己，左右是商討後面如何處理自己這次任性帶來的麻煩。
伊桑內心愧疚，但卻不後悔，尤其收到陸白淮主動發過來的消息，剛談話裏產生的細微難過也全部煙消雲散。
一字一句看完三條消息，雌蟲忍不住嘴角微揚，乖乖一一回覆：
[嗯，名單全查清楚了。]
[剛商討結束，過兩天就會公布。]
[陸哥，我還有個好消息，聽嗎？]
陸白淮新的消息發了過來，雄蟲很溫柔地附和了他：[說說]
伊桑手指微動，敲完字，關掉光腦，心情松快地擡步出去，參與外間的商討。
來自伊桑的新消息，一共有四條：
[陸哥，你說的那些麻煩，除了以後的精神暴亂，我剛剛都已經解決了。]
[我現在還年輕，就算以後會有精神暴亂，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現在也有抑制緩解劑，帝國醫藥科研局也一直在深入研究這方面的藥劑。我覺得距離還有段時間的不確定未來事情，不能當做現在我們決定的判斷依據。]
[我只喜歡陸哥，也不會和其他蟲在一起。陸哥你不和我在一起，精神暴亂問題也不會得到解決。這不是你的麻煩，只是我自己的麻煩。]
[麻煩現在都沒有了，陸哥，你以後會考慮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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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桑收到消息時, 剛結束完一場和斯塔曼冕下的重要談話。
A7568星域，飛行器上雌蟲喜歡陸白淮的心思沒做任何遮掩，軍團平日相處裏伊桑鮮少參與有關帝國雄蟲的話題。
導致在這次事件出現以前, 身旁的親信雌蟲都一直以為雌蟲年紀小, 有自己想法, 對於雄蟲並不感興趣。
然而伊桑面對陸白淮做出的一系列堪稱打破平日印象的行為, 讓眾蟲明白了：雌蟲並非是對雄蟲沒興趣，而是早心有所屬。
伊桑喜歡陸白淮這件事情自然瞞不住, 對戰結束後, 就已經提前傳到巴爾塔家主的耳朵裏。伊桑不怪李副官說漏嘴, 軍蟲命令本就是天性服從。
巴爾塔家主年歲已高，精力有限，有希裏斯英年早逝在前，對於自己曾經最受器重的兒子留下的唯一蟲崽，伊桑是他最關註和期盼的家族新一代。
更因為伊桑過去的經歷, 巴爾塔·卡戥心疼對方小小年紀就流離在外吃苦, 甚至找回時身體成長受損，回來後又因為身份的緣故, 恰好政權軍部正處在暗潮湧動時期，被迫快速獨當一面。
卡戥傾盡巴爾塔全力，作為伊桑未來發展的跳板和背後最強有力依靠。
蟲帝一直有意培養雌蟲作為帝國王蟲繼承者，自從希裏斯出事以後，斯塔曼冕下雖雌侍前後收了幾個，但卻一直沒有再立新的雌君。
而之前一直受國民關註的哈文冕下，作為長雄子殿下唯一的雄蟲崽, 他的雌父本是最有希望成為新的雌君。
到時，哈文的幾個雌蟲兄弟就將成為下一代王室繼承蟲的有力競爭者。
然而五年多以前, 臨近關頭，希裏斯上將A7568星域叛逃事件卻出現新的轉機，伊桑存活的消息被公布於世。
再到如今，伊桑的進步和成長是有目共睹，巴爾塔家族更是日益受重，反觀哈文冕下雌父背靠的第七軍團等勢力卻因為A7568星域事件先是被迫低調行事，再到這次證據確鑿是背後主謀參與者之一。
蟲帝早就幾次閑談提及過，有意重新將當年同希裏斯做的約定實行。
這一次，伊桑秘密前往A7568星域重查當年希裏斯受襲事件，如今結果水落石出，第七軍團等真正背後涉及的高層勢力被一網打盡，牽連出的蟲員名單長達一米紙頁，甚至連王室哈文冕下雌父都參與其中。
這份名單只要公布出來，帝國軍權分布面臨巨大變革，第七軍團將會真正隕落，巴爾塔家族勢力輝煌再現。
伊桑成為蟲族下一任王室繼承蟲，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但伊桑卻喜歡一只精神力F級的普通雄蟲，無論是家室背景，還是雄蟲最重要的精神力等級，對於伊桑而言，陸白淮都實在不夠看，巴爾塔家主自然想阻止雌蟲去喜歡陸白淮這件事情。
面對尊敬的家主反對，一向識大體的伊桑卻難得出現叛逆行為，始終堅持已見，不肯松口。
氣地卡戥家主吹胡子瞪眼，在會談室裏甩袖來回急躁地踱步，不停勸說。
他並不是真的封建家長，如果巴爾塔是普通家庭，伊桑也只是一個普通雌蟲崽，沒有王室蟲崽的身份，沒有外面無數眼睛盯著，想將他拉入泥潭的危險，卡戥自然不介意伊桑能夠去追求自己心儀的雌蟲。
哪怕再退一步，即使不考慮雌蟲未來雄主的家室背景，有巴爾塔的支持，蟲帝的偏愛，以及目前的政治形勢，卡戥賠上巴爾塔整個家族，去賭一把伊桑自己的選擇。
但——
他也不能拿伊桑的生命去賭啊！
第一軍團秘密體檢報告裏，雌蟲的精神力早已突破3S級，是頂尖精神力等級雌蟲，然而陸白淮的精神力等級卻是帝國最低的F級。
卡戥不歧視任何等級，畢竟每個精神力等級帝國蟲族都有需求，但陸白淮無法安撫未來伊桑的精神暴亂，是明確擺在眼前的事實。
這叫什麽個事！面對伊桑的任性，卡戥怒火攻心，死活都不同意，兩蟲互不讓口，陷入僵持。
卡戥最後氣道：“你的雌父希裏斯當年是我最器重的孩子，一向識大體，懂得取舍，那陸白淮雖然長得好看，蟲品各方面的確優秀於其他雄蟲，但他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的F級雄蟲，你喜歡他，不是自尋死路？
你知不知道現在巴爾塔同你一脈相承，蟲帝更是一直想讓你成為帝國未來的王蟲，你卻在這種事情上臨時出問題。
你要是喜歡那雄蟲，你和對方接觸我也不會反對，但你卻要拿日後雄主的事情來和我犟。伊桑，你怕不是腦子裏進水了！”
“這是怎麽了？吵的這麽厲害。”斯塔曼冕下不知何時來了，他和格爾斯在門外已經聽了有一小會，眼見裏面形勢不對勁，格爾斯推開門，帶著他匆匆進去。
“你們來的正好。”家主朝斯塔曼冕下行禮握手，索性將問題拋給雄蟲，企圖讓伊桑的雄父也頭疼，一起來想辦法勸說：
“斯塔曼冕下，您來的正是時候。我老了，如今說話不管用，已經說不動，也說不過您的蟲崽。
希裏斯去世的早，伊桑早年又一直在外飄泊，這孩子命苦，王室的精英教育沒有機會學習，幸虧自己爭氣，第一軍團被他管理的非常好，只是——”
卡戥先揚後抑，又是賣慘，雙管齊下，隨後面露憂色，嘆道：“在感情方面，年級小，總是想法和我們不一樣。
像您這樣優秀的雄蟲閣下，才應該是王室雌蟲的選擇。冕下，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斯塔曼雖剛聽到點只言片語，卻並不知道伊桑喜歡的誰，只大概推斷出雌蟲有了自己喜歡的雄蟲，但巴爾塔的家主並不滿意。
這種事情，放在首都星的上流圈並不少見，在沒有最終聯姻確定以前，總會難免有蟲私下提前戀愛。
當年，巴爾塔·希裏斯學校期間便是和自己的弟弟拉斐爾是一對，只是後來政治聯姻需要，王室需要穩固軍權，巴爾塔也需要在軍權鬥爭中站穩腳跟。
而斯塔曼作為長雄子冕下，希裏斯作為巴爾塔家族年輕一代最厲害的適齡雌蟲，他們聯姻是形勢選擇。
聽到卡戥的話，斯塔曼知道對話後面還有話說，便依言點頭：“是這個道理。”
卡戥說：“是啊，冕下您身為帝國最尊貴的雄蟲，都懂得這個道理，伊桑這孩子卻在這方面，沒有一點像你和希裏斯。”
說完他轉頭，對著站在一旁乖乖低頭不說話，卻用行動堅持的伊桑，頗恨鐵不成鋼說：
“什麽叫做不是陸白淮就不結婚，不找雄主！你不和雄蟲建立關系，你的身份擺在這裏，你以後的精神暴亂怎麽解決？
難道要未來媒體播報王室蟲員私生活作風有問題，和某某雄蟲風流一夜！民眾會允許你這樣敗壞王室的形象？你這是胡鬧！胡鬧！”
陸白淮的名字，斯塔曼也知道，雄蟲的影劇，他私下也是愛看，有關對方的信息，在星網上並不是秘密，自然包括陸白淮的出身和精神力等級。
這下總算明白了整件事情。
難怪巴爾塔家主不同意，斯塔曼一向保持形象的面容也皺起眉，眼神移向伊桑身上，面露不讚同說：
“伊桑，喜歡歸喜歡，但選擇陸白淮閣下作為你的雄主，對於你們雙方，都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既然先前身為長輩的卡戥都遲遲沒有勸通，斯塔曼便明白雌蟲是真心喜歡那名雄蟲閣下，他選擇從陸白淮的角度勸說：
“你身份高貴，自然沒有蟲怪罪你，到時候你精神暴亂受到傷害，外面只會關註到是陸白淮閣下的精神力等級過低，沒有辦法安撫你。
身為帝國本應尊貴的雄蟲，卻受到這種不好的關註和想法？我自己也身為雄蟲，知道心理會並不好過，你猜，到時候雄主會不會怪罪於你？”
伊桑聞言卻不以為過：“他怪罪我，本來就是正常。如果真出現雄父你說的情況，那說明是我沒有保護好陸白淮閣下，才害的他被蟲族議論。”
“雄父，”說完他皺了皺眉，指出雄蟲話裏的不妥地方：
“精神暴亂是我自己的事情，雄蟲閣下沒有辦法安撫我，和他精神力等級高低有什麽關系？為什麽不能是因為我精神力等級過高的原因。”
“你——”卡戥被他一番頗為戀愛腦的話再次氣到，就連格爾斯和斯塔曼都忍不住吃驚。
蟲族的雌蟲不缺乏戀愛腦，卻沒想到一向乖巧聰明的伊桑也是其中之一，還戀愛腦犯病歪理如此嚴重。
蟲族雌蟲崇尚強者，天性好戰，自古只有嫌棄自己精神力等級低的，哪有雌蟲嫌棄自己精神力等級太高？
“家主，”伊桑卻面色平靜繼續說：“我是您的孫蟲崽，您愛屋及烏，覺得我優秀是蟲之常理，但有沒有可能——
現在是您的孫蟲崽單方面喜歡對方，陸白淮閣下實際並未喜歡我。”
他目光一一對視過在場的三位長輩蟲：“您們說的如果，暫時都是空話。我不想選擇其他雄蟲，不想找雄主，是我個蟲的選擇，你們現在生氣也是正常，但我不會改變想法的。”
“卡戥家主，讓我單獨和伊桑談談吧。”在卡戥氣急敗壞之前，斯塔曼開口提出和伊桑私聊的請求。
巴爾塔家主微不可察目光打量這名雄蟲冕下的神情，估摸斯塔曼情緒穩定，想來等會談話的結果並不會太壞，邊客氣應道：
“要勞煩冕下操心了。”
當著斯塔曼的面將伊桑訓斥一通，卡戥雖是真心因為伊桑固執的態度惱怒，但更多卻是故意演給雄蟲冕下看。
王室的王蟲繼承者按規矩一向是優先從蟲帝的雄蟲崽的孩子裏選取。
如今帝國兩位雄蟲冕下，其中拉斐爾二冕下不收心，有斯塔曼長雄子冕下在前，蟲帝也一向不拒絕二冕下，只要不過分危害到蟲族利益和帝國法律，任其對方選擇自己的私蟲生活方式。
二冕下至今沒有正式結婚確定雄主，已有的雌蟲情人，自然不符合帝國王室選雌君的標準，下一任王蟲繼承者不出意外將由一向優秀負責的斯塔曼冕下孩子裏選出。
雄蟲雌崽眾多，如今雖然形勢偏向於伊桑，但小雌蟲不聽話，非要在這種時候鬧這一出。作為一舉一動都備受蟲族關註的王室，婚姻大事本就同各種政權利益息息相關。
既然伊桑不願松口，無論日後想法是否會發生改變，卡戥作為巴爾塔的家主，面對希裏斯唯一的蟲崽，自然要為蟲崽提前考慮周全。
斯塔曼冕下此次前來的動機不難猜到，A7568星域事件牽連出對方的枕邊蟲，更是涉及到冕下唯一的雄蟲崽，也是帝國目前下一代唯一的雄蟲閣下。
無論如何，斯塔曼為了哈文冕下的名聲，都需要保全對方雌父家族的形象。
如果不是等著斯塔曼這句話，身為帝國頂尖雌蟲的卡戥家主，怎麽會放任雄蟲在外面聽取他和伊桑的談話。
而格爾斯沒有第一時間帶走斯塔曼，斯塔曼看出雌蟲的意圖，卻選擇留下，並主動開口，自然是知曉並和卡戥家主達成一致的約定：
幫助伊桑，交換達成這次特意前來的目的。
哈文的雌父家主形象需要保，伊桑作為自己的蟲崽，斯塔曼自然也一視同仁。
拋開交易的想法，斯塔曼也深知自己的幾個蟲崽裏，只有伊桑最適合成為下一任繼承王蟲，也是最名正言順的一位。
如果未來伊桑真的因為自己決定而受到影響，即使沒有卡戥家主今天的這一出，到時候斯塔曼也不會真的忍心放任伊桑受到傷害。
雌蟲崽對情緒感應敏銳，兩蟲單獨進了間小休息室，斯塔曼還在糾結如何開口，向自己這名被遺落在外十五年的蟲崽提出交易的想法。
A7568星域事件是由伊桑努力才徹底清查成功，涉及到對方的雌父希裏斯，斯塔曼知道這件事情對於蟲崽的意義，並不是穩固在軍部裏的地位，以及提高王室身份形象，更重要的是因為希裏斯。
伊桑聰明地主動挑起話題，給了斯塔曼一個臺階，得以讓雄蟲將一直放在心裏的話說出來。
對於雄父的要求，伊桑雖然早已猜出，理智上也能明白大局的重要性，然而心裏難免會產生難過。
斯塔曼和希裏斯是帝國最標配完美的伴侶，聯姻堪稱強強結合。
一個身為帝國王室長雄蟲冕下，身份尊貴，更是身為帝國雄蟲的代表，另一個出自軍部世家最優秀的雌蟲，軍部的明日之星，是當年軍部裏裏最年輕的上將。
他們互相尊敬，欣賞，相敬如賓，但卻沒有愛，愛情的愛。
上流圈的蟲，能有幾個不涉及利益的真正愛情？
斯塔曼的想法，完美符合他作為帝國長雄子冕下的身份，顧全大局，一切以王室的形象為重。伊桑挑不出毛病，更何況雄蟲冕下沒有用雄父的身份相壓，反而是以幫助自己而作為交換條件。
他和斯塔曼鮮少有這麽親密談話的時候，缺乏童年最依賴雄父撒嬌任性的時段，成年蟲族之間的交流，盡管內心渴望，但也避免不了禮節的疏離。
回歸首都星時候，伊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軍校無窮盡的訓練以及巴爾塔軍團裏實習為主，待在王室宮殿的時間很少，同斯塔曼的交流次數少，且主要是王室客氣應有的拜見問好。
而不是這種會去認真聊自己的私事，有關感情想法、問題。
伊桑答應了斯塔曼的要求，同理，雄蟲會在王室裏幫助伊桑。
有帝國長雄子冕下的支持，哪怕以後伊桑的選擇始終堅持，因為精神暴亂而作出危害王室形象的事情，帝國的民眾對於雌蟲的名聲也會保持中立的態度。
“伊桑，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如此堅持想法，但我還是想最後提醒你，我的孩子，王室的責任並不是簡簡單單兩個字，身為帝國長雄子冕下，我很明白日後你要面臨的壓力......”
在最後，斯塔冕目光深深，忍不住上前一步，第一次主動拉住了自己這名聰明有主見、已經能夠獨當一面的雌蟲崽，溫聲關心說：
“選擇這條路，你的未來只會變得更艱辛。無論你信不信任，身為你的雄父，我一直很欣賞你，相信你將會成為帝國的驕傲。”
“我知道，雄父。”伊桑謙卑地低下頭，乖乖任由雄蟲拉住手：“我從未懷疑過您對我的信任。”
“一定要是他嗎？”斯塔曼忍不住問了和卡戥家主一樣的話。
盡管已經回答好幾遍，伊桑卻依舊不嫌麻煩地回答：“是的。我只喜歡陸白淮閣下。”
“但他不喜歡你不是嗎？”斯塔曼說：“能告訴我，你堅持選擇他的理由嗎？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只看外表的膚淺孩子。”
理由？
伊桑神色微頓，這個理由並不難，伊桑一直都聰明喜歡陸白淮的理由。
雄父說他不是膚淺的孩子，但他的確很喜歡陸白淮的臉，不僅是他，帝國的蟲族，沒有誰不為陸白淮那張漂亮的臉而瘋狂。
當然——這的確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很溫柔。”伊桑回答：“雄父，我想被愛。”
在他的短短的二十多年裏，小時候一直陪伴的布雷爾叔叔，接他回首都星的李副官，巴爾塔家族和王室裏所有關心他的長輩們......
所有蟲都在告訴提醒他的身份，教導他的責任。
伊桑很乖，很聰明，他想和自己的雄父雌父一樣優秀，成為帝國的驕傲，想讓巴爾塔的榮譽得以繼承，想同每個王室蟲一樣保護蟲族。
但他也有一點私心。
在黑星孤苦漫無飄零的日子裏，在被身份責任約束不能任性的時候，餓著肚子看著窗外臟臭巷道裏偷搶打架的孩子，欲望被壓住，成為微小的一點內心渴望。
見過太多底層社會現象，經歷過蟲族黑星最落後的生活，伊桑自然無法同斯塔曼和希裏斯一樣成為完美的蟲族。
他的私心是陸白淮，只有陸白淮。
斯塔曼似乎沒有料到他的回答，聞言在原地怔楞了好一會，雄蟲一向理智，從未後悔過任何決定，卻突然一瞬間產生後悔當年同希裏斯聯姻的事情。
如果伊桑當年是由希裏斯和拉斐爾生下，他和希裏斯拋開責任，選擇將王室和家族置之不顧，蟲崽是否就不會遭遇最糟糕的出生，會一生幸福有愛？
斯塔曼再說話時，聲音已然幹澀，語氣放得更低，雄蟲心疼了：“但那名雄蟲閣下現在卻不喜歡你，又怎麽能帶給你想要的？”
帝國雄蟲雖少，但伊桑能夠選擇的卻並不少，以伊桑現在的身份地位，聰明的蟲都知道對方的未來，會選擇伊桑，到時還會缺蟲喜歡嗎？
斯塔曼心疼的眼神，清晰流露，伊桑拘謹地手指微縮，受到阻礙後，才反應過來還被雄父握在手心，他聽清楚，也聽明白了斯塔曼的話。
陸白淮當然能帶給自己想要的。伊桑知道。
聞言思緒不由飄回到了遠方星的那個雨後傍晚。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陸白淮。雨霧彌漫中，身形清瘦的雄蟲少年構成了一副漂亮勾蟲的畫面。
陸白淮美麗的容顏，能讓當地永夜首領主動拋出橄欖枝，伊桑卻覺得對方和他一樣，很孤獨。
他見證了雄蟲從溫柔淺笑到神情冷漠，像是表演完一場戲份而已，結識永夜的首領，獲得雌蟲的青睞，達到目的，陸白淮卻並不快樂。
伊桑也不快樂，小雌蟲當時的生活算得上糟糕，布雷爾叔叔的病急需星幣，然而他能課餘時間兼職賺取的報酬數量有限，盡管陸白淮只是順手之舉，伊桑卻還是覺得雄蟲閣下是名好心溫柔的蟲。
在黑星，哪有雄蟲閣下會因為一朵被別蟲嫌棄過的白嫖玫瑰而贈送全部的星幣餘額。
伊桑不是笨蛋，分得清陸白淮的真假溫柔，更何況前段時間才經歷過雄蟲閣下禮貌的委婉疏離，自然明白雄蟲只是外柔內冷。
陸白淮表面對蟲比誰都溫柔，實際內心卻最冷硬，高墻豎立，唯有想親近探查的蟲族才能發現，壁壘厚重。
但是——
伊桑更知道，當那道高墻放任自己進去時，裏面會有多柔軟，伊桑不怕艱辛，過往的經歷裏他遭遇過太多斯塔曼等蟲不能理解的苦難。
只要結果是美好的，過程辛苦最終都會化為蜂蜜似得香甜。
這些想法，此刻伊桑無法三言兩語說給斯塔曼聽，長雄子冕下在現實中並未接觸過陸白淮本蟲，更何況陸哥如何，伊桑並不覺得需要其他蟲族來判斷。面對雄父的問題，伊桑便簡單回道：
“雄父，您說的對。蟲族三歲的蟲崽都知道，想要一件玩具，就要付出努力，哭也好，撒嬌也罷。
雄父，我想要得到陸白淮閣下的愛也是一樣。他現在不愛我，但我可以先去愛他，努力得到對方的愛。
等到陸白淮閣下也愛我時候，自然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了。”
斯塔曼表情微動，伊桑看到他碧綠瞳孔裏的眸光游移，知道雄蟲想說的話：
感情哪有平等換算的事，陸白淮是雄蟲，本身和雌蟲就不是一比一的情況，初始條件就不平衡，愛又怎會換來愛呢？
斯塔曼不懂愛情，但他知道，關系不對等的交易裏，利益回報自然有重有少。
斯塔曼冕下已經離開，留伊桑獨自還在休息室，外面雄蟲同巴爾塔兩位雌蟲寒敘兩三句，伊桑聽覺靈敏，能聽清他們的對話，內容依舊還是圍繞自己，左右是商討後面如何處理自己這次任性帶來的麻煩。
伊桑內心愧疚，但卻不後悔，尤其收到陸白淮主動發過來的消息，剛談話裏產生的細微難過也全部煙消雲散。
一字一句看完三條消息，雌蟲忍不住嘴角微揚，乖乖一一回覆：
[嗯，名單全查清楚了。]
[剛商討結束，過兩天就會公布。]
[陸哥，我還有個好消息，聽嗎？]
陸白淮新的消息發了過來，雄蟲很溫柔地附和了他：[說說]
伊桑手指微動，敲完字，關掉光腦，心情松快地擡步出去，參與外間的商討。
來自伊桑的新消息，一共有四條：
[陸哥，你說的那些麻煩，除了以後的精神暴亂，我剛剛都已經解決了。]
[我現在還年輕，就算以後會有精神暴亂，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現在也有抑制緩解劑，帝國醫藥科研局也一直在深入研究這方面的藥劑。我覺得距離還有段時間的不確定未來事情，不能當做現在我們決定的判斷依據。]
[我只喜歡陸哥，也不會和其他蟲在一起。陸哥你不和我在一起，精神暴亂問題也不會得到解決。這不是你的麻煩，只是我自己的麻煩。]
[麻煩現在都沒有了，陸哥，你以後會考慮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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